赵永贵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心里何尝不着急。他也知道,眼下的局面,对他们兄弟俩来说,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赵永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哥,哪有那么容易……陆江河这一手,玩得太高明了。明摆着的阳谋,把好处都摆在桌面上,那些企业老板哪个不是见钱眼开?无利不起早,他们能不动心?”
“你看看那转型扶持方案,财税激励,直接减免税收;用地保障,优先批地,价格还优惠;融资支持,银行贷款开绿灯,利息还低;还有那个什么产业整合引导基金,说白了就是政府出钱,扶持企业转型升级。”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谁能顶得住?那些原本还想跟咱们站在统一战线和政府对抗的企业,现在恐怕都巴巴地等着跟政府合作,成为下一个红星纺织厂呢!”
赵永贵越说越觉得无力,他甚至开始埋怨起自己的哥哥:“哥,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们厂子得转型,得升级设备,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人家陆江河釜底抽薪,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赵永胜被弟弟说得哑口无言,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他沉默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既然那些企业靠不住,咱们就从员工身上下手!”
赵永胜猛地坐直身体,阴狠的说道。
“咱们厂里,少说也有一千多号工人。我就不信,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饭碗被砸!”
“我就跟他们说,县里搞这个什么整合试点,就是要把咱们厂子搞垮,让他们失业!让他们去县委大院闹,去政府门口静坐!我就不信,陆江河能顶得住这个压力!”
他越说越是激动:“就算不能把红星纺织厂这事搅黄,也得让陆江河焦头烂额,让他主动来找咱们谈判!只要他肯坐下来谈,咱们就有机会!”
听了这话,赵永贵却“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到赵永胜面前,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永胜,声音都有些变调。
“哥!你疯了!你以为这是啥?过家家?这种场面陆江河没处理过?你忘了去年,就去年!一念之间,多少次有人去到县政府门口示威,想给政府施压?”
“最后结果怎么样?啊?该退的退,该抓的抓!人家陆江河手腕硬着呢,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赵永胜被弟弟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赵永贵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沙发上,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哥,咱得认清现实啊!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把工人鼓动起来了,他们能听你的吗?你别忘了,你到现在还压着有些人一个月工资,有的甚至半年都没发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你这节骨眼上,不琢磨着赶紧把工资给结了,还想着煽动他们去闹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哥,咱这是私营企业,说白了,就是给国家打工的。只有在政府大方向的支持下,才有生存的空间。”
“你跟政府对着干,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现如今,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看看风向,静观其变,再做打算也不迟。”
赵永胜却猛地一拍桌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吼道。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黄花菜都凉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就这么办!那些工人,谁要是不听我的,剩下的工资,一分钱都别想要了!我赵永胜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