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压低嗓门:“我在延年书院得到了第一手消息,传说中那位赠词给盈盈姑娘的才子,用的是化名。。”
几个公子哥齐刷刷拍大腿:“化名?”
“可不是?”
魏公子神神秘秘转着酒杯,“说来怪哉,这诗红遍大晋文坛,那作者偏偏用化名。你们品,细品!”
旁边穿绿袍的突然蹦起来:
“难不成是官府里的大人物?”
这话引得凝香姑娘耳朵都竖起来了,她手里绣帕绞得死紧——能让教坊司姑娘改头换面的才子,谁不想知道底细?
魏公子等大伙儿叽叽喳喳够了,慢悠悠敲了敲茶盏:“都猜岔了!”
他左右张望一番,一字一顿道,“人家是军伍里的兵户,压根不是读书人!”
满屋子茶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怪不得儒林那边死活不提那诗人的来历,大伙儿心照不宣地装糊涂,敢情是个军伍里的丘八的,压根不是读书人啊。
军队的丘八…………说的人漫不经心,听的人五内俱焚。
凝香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唰啦就沉到了底。
她嘴唇颤了颤,嗓子发紧:“魏……魏公子,那位才子叫什么名?”
魏公子斜眼瞟了下美人儿:“许平安。”
哐当一声,酒杯砸在桌边,顺着桌沿滑到地上摔得粉碎。
满桌子人都瞅向凝香。
这美人儿红润的脸蛋瞬间白得吓人,眼神发直,活像朵蔫了的纸花。
众人还没回过神,凝香突然趴在桌上放声痛哭,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浑身直打颤。
…………
人生际遇各不相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后悔也找不回来。
那位错失成名机会的凝香娘子,这会儿正哭得直抽抽。
估计得缓好几天才能想明白这个理儿,接下来可有段闷闷不乐的日子要熬。
花魁哭成泪人儿自然没法接客,魏公子这帮读书人倒真是体面,不但没抱怨,反而安慰凝香好好休息。
等凝香走了,魏公子他们接着喝开了。
教坊司这地方嘛,本来就是男人指点江山的地界。
有美人陪着是锦上添花,没人在旁边也不耽误正事。
老爷们该喝酒喝酒,该侃大山侃大山。
“刚才不是说有军伍的人来凑热闹么?”
魏公子突然想起这茬,扭头问旁边倒酒的丫鬟:
“凝香姑娘是不是说,里头有人自称是盈盈的相好?”
“好像有这么回事。”丫鬟点头。
魏公子心里咯噔一下,放下酒杯正色道:
“那…………那个兵户叫啥名儿?”
“公子,这我可真没留意。”丫鬟直摇头。
在座的公子哥儿都不傻,联想到凝香刚才的反常,有人惊得拍大腿:“莫不是许平安来咱们崤山府了?”
纲运使的案子今儿才出,消息还没传开。
这群书生里就魏公子家里有当官的,可就算这样也得等个一两天才能收到风声。
“明儿去驿站打听打听,要真是那位爷住那儿,咱们可得去拜会拜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