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欢阿爷不是个机敏的人,他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仓慈新宅来,仓慈用手指头都想得到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那个人,作为族长,对自己族人贫弱者没半点怜恤之情,还贪婪冷血。一看就知道这些年,他没少对族人敲骨吸髓,仓慈想要趁这当口让他瘦下来。
看到仓欢阿爷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仓慈说道,
“你到少府去,就说马上就能把欠王室的租子税赋缴纳清楚。”
仓欢阿爷转过了身,对着仓慈双膝着地,额头重重地触地,咚咚咚的声音传得远远的。
不过仓慈对他没有半分怜悯的意思,想昨日他一家对自己做的那些,如果自己真是一孤女,岂不是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如果不是看在他没有把自己随身带的财物全打劫空的份上,她定要看着他一家沦入奴籍。
“按照大汉律,原先那宅院和地里产的,除了你能取走的,都属于王室财物,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占有。
你以礼物送过去的,他们必须得还回去,如有违抗,三倍或多倍惩罚。”
听了仓慈的话,仓欢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睛说道,
“我要找族长闹去,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仓慈被他的举动蠢笑了,
“要是你能拿他怎么样,跑到我这来干什么?先去找少府及时让他付出代价你和小欢得到常人的生活;或是先去找族长,等他抹去所有能证明是你送的礼物的?迹,你一家子当奴隶,然后像牲口一样被卖来卖去。”
不敢惹族长,可是仓慈是孤女,仓欢阿爷眼中的残忍再浮现了出来,
“那又如何?我儿即使得了自由身,经此一事,再也嫁不进洛阳一流的家族,只能像平民那样辛苦地活着。而你却能像贵妇那样地活着。
仓慈,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在拉族长下马的时候,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随你。”
仓慈这才发现这人穷凶极恶到了如此地步。不过她敢说,自然也能抽身而出。
话说仓家族长回到家后,他的夫人急急地迎了出来,
“掌柜的,我们把家里的那些个东西送到我娘家去吧。仓崑那人是个疯狗,他现在走到了绝路,说不准他会咬谁一口。”
“他能咋样?我们的护院是白养的?我不点头,他进得了我们的家门?
他送的那些个东西?上边刻着他的名字?他叫得应不?他报了官又怎样?我可是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衙署的人也得讲证据!”
仓家族长一想起先前仓欢阿爷那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他去找仓慈的晦气去了。让他们狗咬狗去,我们吃骨喝汤看大戏,他们吃一嘴毛。”
族长夫人心里还有忧虑,但没有再说说什么,再说,他怕他认为自己想要损夫家顾娘家,失了信任,那就不好了。
等到夜幕降临仓府上上下下就要熄灯就寝时,仓族长家的大门被“咚咚咚”地敲得震天响,仓族长以为是仓欢阿爷,一时气恼,便脱口骂道,
“白天来不行?赶着投胎啊?”
说着便紧了紧刚刚才松了的腰带,趿上舃就往外走,等到他走到外院看到门外红光冲天时,心里先是一惊,心下谨慎了不少,再打开门时,看到门外火把、气死风灯密密麻麻的都是,门外少说也有一两千人。
“仓家族长,你族人仓崑说你侵占王室财产多年,这次我们带着洛阳衙署的人,来一一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