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的瞳孔里倒映出青年左手浮现的血色符咒——那是血魔宗“搜魂手”起手式。
五指插入天灵盖的瞬间,他看到了善堂孩子们饿得啃树皮的画面,看到善堂白发苍苍的张婆婆跪在衙门石阶上讨要资助,磕头时溅开的额血。
“这世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垃圾在所以才这么肮脏。”李玄机轻声自语,染血的手指在衙役官服上擦了擦。
当他跨过门槛时,身后那具跪姿僵硬的尸体突然干瘪风化,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精血。
户房内算盘声噼啪作响,刘主簿正将善堂今年第三季度的赈济银两分成三份——最厚的那摞推向郡守,次之的留给郡尉,最薄的才准备送去善堂。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他抬头看见砚台里的墨汁正在沸腾。
“《大周律》第七卷第三章,贪墨赈灾银满二百两者...”黑袍青年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袖中滑落一柄由脊椎骨打磨而成的血剑:“剥皮楦草。”
“你是什么人?”刘主簿惊怒质问,顿时爆发出了筑基初期的真元法力。
可是他顿时感觉动弹不得,浑身血液开始沸腾,无比难受。
刘主簿的惨叫被某种无形力量封在喉咙里。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沿着脊椎中线缓缓裂开,就像他曾经亲手拆开的那些装银子的红封。
当血剑挑出他完整的人皮时,墙上账簿突然无火自燃。
墙壁上多了几个血字,以血还血,天道昭昭。
戌时的更鼓声中,李玄机站在城南陋巷的牌坊下。
坊柱上刻着的“明镜高悬”早已被青苔侵蚀,就像坊后那座大宅里腐烂的正义。
他闭眼嗅着风中飘来的胭脂香,混着少女体香的廉价脂粉味,那是来自巷尾那间挂着红灯笼的暗娼寮。
“张捕头今夜又押了三个流民姑娘过来。”
阴影里浮现一名黑袍男子的身影,黑袍男子递上一卷浸透血色的竹简,“按您的规矩,属下已查清他经手的十七桩冤案。”
竹简在青年掌心碎成齑粉,那些粉末飘向空中,李玄机一缕法力荡漾而出,竟化作无数尖叫的厉鬼扑向大宅。
守在门外的两个帮闲突然捂住眼睛惨叫起来——他们的瞳孔里正不断重映那些被凌虐致死的少女面容。
“哈哈,都给老子喝。”
花厅里酒酣耳热的张捕头觉得后颈发凉。
他醉眼朦胧地看见杯中酒液变成了粘稠的血,倒映出三年前那个咬舌自尽的卖花女。
当黑袍青年从屏风后走出时,他腰间的配刀突然熔化成赤红的铁水,顺着大腿流下,让他嗷嗷惨叫。
“据说你很喜欢看人跪着求饶?”李玄机指尖轻挑,张捕头肥胖的身躯轰然跪地,膝盖骨碎裂声与当年喊冤少女撞柱的声音如出一辙。
“你,你是谁?这位前辈,小的可有得罪之处?”张捕头惨叫求饶。
血魔宗秘传的千丝蛊从七窍钻入,让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内脏正在融化,就像那些被他用开水灌入喉的冤犯的肺叶。
子时的打更人发现巡夜的王班头吊死在城隍庙前。
那具随风摇晃的尸体没有舌头,空洞的嘴里塞着一大腚的血银子——正是他今天纵容青楼拐卖女童收取的贿赂。
更诡异的是尸体脚边那滩血泊,竟自动排列成近期被拐卖的孩童姓名。
李玄机站在县衙屋顶的鸱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月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圣子为何执着于这些蝼蚁?”莫无生从屋脊阴影中浮现,不解地望着这位被宗主称赞为血魔宗五百年内最杰出的天才。
宗门内有很多奇葩变态,各种心理扭曲的人,但是他觉得圣子最扭曲,一个魔宗圣子天天做好事救济蝼蚁到处杀贪官,这正常吗?这不是砸了我们魔宗名声——
“你听过雪崩时雪花的声音吗?”李玄机突然反问,剑尖指向善堂方向,那里传来孩子们熟睡的均匀呼吸声,混着张婆婆轻哼的摇篮曲。
“每片雪花,都觉得自己只是轻轻落下——”
他纵身跃入夜空,黑袍展开如恶魔之翼。最后半句话飘散在风里:“每个人的轻轻落下,形成崩裂的洪流,没人听见雪崩之下被倾轧的人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