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24型摇摇头。
薛诚苦笑：“没关系，无法理解的话，就当做是我对你下的强制命令好了。”
“虽然我向来反感强迫别人，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在意的吧？”
“我不会在意。”24型淡淡地说道：“我是数字生命，从诞生之初就被灌输了无条件服从管理者的指令，所以，您的意志会得到贯彻。”
薛诚眯了眯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24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感受到一丝不满。
类似近江的剑豪人设，赤城和加贺的巫女、驱魔师，又或是大律师华盛顿，即便诞生之初，舰娘也并非一张白纸，她们本就有着各种各样的设定。
虽然不知道24型为什么会被设定成人工智能，但这个世界毕竟是以曾经的那款游戏为蓝本。
而那款游戏的宗旨，毫无疑问就是“ML”。
因此，有誓约系统在，绝大多数设定都是为玩家服务，所以24型绝对不会是那种死板的人工智能生命，至少不是那种无法回应玩家期待的冰山。
或者说，即便真是如此，这座冰山也一定有改变的余地。
‘看来不能真的把她当成可以呼来喝去，丝毫不在乎感受的人工生命呢……虽然我本来就没这么想过。’
薛诚心里暗暗想着。
两人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继续踏上回家的路。
而这之后，他们也没有进行过对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有些像绫波丽、长门有希那样的三无属性角色，24型同样是那种非必要不会主动开口的类型。
而薛诚也不是渚薰那种暖男人设，就连被戏称为自闭儿的碇真嗣的心扉都能打开，即便几次想要找个话题和她聊聊，也根本无从下手。
好在薛诚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到家了。
推开门，随手打开玄关的灯，一片光芒从头顶洒落，有些刺眼。
薛诚轻手轻脚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示意24型换上。
也许是开关门的动静有些大，客厅里忽然亮起灯，随着一阵略显拖沓的脚步声，身穿一件无袖连身睡衣，脚下踢着拖鞋，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睡意的异色瞳少女走了出来。
“主人，欢迎回来……”反击打了个哈欠，表情迷迷糊糊，完全没有平时认真到近乎偏执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抱歉，吵到你了吗？”薛诚换上拖鞋，歉意地说道。
“诶？没、没有的事！”大概是清醒了一点，反击忽然呆了下，连忙用手揉了揉脸颊，振奋精神，向薛诚鞠了个躬：“我一直在等主人回来，但是不小心……”
“总之真的很抱歉，作为女仆竟然……”
“好了。”伸出手按在反击略微有些凌乱地头发上揉了揉，薛诚无奈地说道：“反击现在可不只是女仆，还是我的妻子。”
“况且，偶尔看到反击可爱的一面也不错嘛，还是说反击更喜欢主仆之间那种死板的相处模式？”
反击眨了眨眼，慌忙摇头：“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只是……”
“希望在我面前保持最完美的姿态么？”薛诚失笑：“可惜，就连反击的姐姐都做不到呢，还记得那天晚上么？声望她……”
“主人！”略带羞恼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似乎正在下楼梯的脚步响起，声望急匆匆的身影出现。
她看了眼一脸不明所以的24型，潇洒的女仆长险些变成蒸汽姬：“希望您能够注意一下场合，还有其他人在！”
24型歪了歪脑袋，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点在自己的胸口：“其他人……是指我么？我是数字生命，人工智能，大概不能算做人类。”
“没有那回事！”声望摇头，认真地说道：“24型小姐是舰娘，不是什么数字生命，您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只是你的误解。”24型淡定地纠正道：“这具躯体只是为了和管理者接触交流而构造出来，被困在这具身躯里的，只是一段数据、代码。”
“作为处理器的，是身为管理者的提督，所以此身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贯彻他的意志而存在。”
“……”潇洒的女仆长声望第一次产生了不知所措的念头，她从来没有和“人工生命”打过交道。
虽然24型本质上是舰娘，但设定就是这样，没有人能够更改，或许只有……
声望看了眼薛诚，轻轻咬住嘴唇。
也许，提督能够做到？
在真正成为提督的婚舰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那样令人羞耻的一面。也许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打破这些固有的印象？
可问题是，提督能够攻略人工智能么？
仔细回想起来，在与提督相处的过程中，最先萌发爱意的往往是舰娘，但24型却是个人工智能。
即便舰娘天生对提督抱有好感，他能够令数字生命爱上自己吗？
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声望恢复了平时的潇洒从容，淡淡地笑道：
“姑且就算这样好了，24型小姐辛苦一天，要不要先泡个澡，缓解一下身上的疲劳？或者直接休息？客房已经为你打扫完毕。”
“泡澡……”24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手指传来生涩的触感，还有些黏黏的，头皮隐隐发痒，很不舒服，那是海水干涸后残留下的盐分。
她张了张口，本想说自己是人工智能，身体上的感受不过是一种幻觉，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舰娘么……如果是舰娘的话，会做出和身为人工智能的我相反的决定吗？
24型犹豫了下，点点头：“可以。”
“那好，24型跟反击去泡澡吧。”
薛诚微微一笑，来到声望身边，有些急躁地揽住她的腰肢，“我累了，就先去休息了，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找反击，那么……”
“晚安！”薛诚丢下一句话，在小女仆反击闪躲的视线中，拉着眼中带着几分挣扎之意的声望走上楼梯，消失在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