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荆棘城,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当中。
当夏侯炎带着伊莎和白霜玄冰姐妹俩疾驰在荆棘城下城区的街道上时,凄厉的警报声正回荡在这座都市上空。
这些由魔法喇叭增幅播放的警报,掺杂着刺耳的噪音,其信号显然收到了城中战火的严重干扰。夏侯炎竖着耳朵,依稀分辨出,给这些警报落款的播送者,包括荆棘城市政大厅、驻防的“荒芜守望”师团,以及联邦鲜血议会在荆棘城的分支。
所有的警报声,虽然播送者不同,但内容却大同小异:
帝国军已经攻入荆棘城内部,希望城中居民在家中避难,不要上街活动,光荣联邦一定会同邪恶的人类侵略者斗争到底云云。
不过很快,这些警报声就被远方传来的一阵阵爆炸声掩盖了,甚至时或还有帝国联军的劝降广播声和“瓦格纳”特别部队播放的《领主领主御马前》曲调,依稀传入耳中。
空气中的这一切嘈杂,都没能让城中的居民安心待在家里。
数不清的居民和避难者,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下城区的大街小巷上乱窜,像是落水者试图抓住浮板一样,绝望地寻找着任何可供躲避轰炸和劫掠的避难所。
与此同时,城破后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有人在绝望中彻底沦为野兽:
夏侯炎和伊莎亲眼看到,下城区“克林顿街”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两个兽人壮汉在夜色中揪住了一位满面惊恐的亚兽人猫女,疯狂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衫,说不清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换在往日,这类兽行一定会被“荒芜守望”师团的巡逻士兵当场阻止,但如今联邦军方自身难保,正忙着把所有城中兵力调到西方以阻止帝国军的入侵,当然也无暇照料居民的安危。
伊莎·桑德利亚盯着那两个欲行不轨的兽人壮汉,眉头轻蹙。
白霜、玄冰两姐妹注意到了自家悼亡者的神色,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霜枫岭领主。
夏侯炎无所吊谓地耸了耸肩。
于是,两位魔剑士齐齐一声清叱,左右挺剑而上。两个兽人壮汉愕然回头看着这对儿突然现身的黑袍倩影,连一声都没吭出来,两颗脑袋就如被发射出去的飞碟般齐齐窜上了天,热腾腾的鲜血喷了那亚兽人猫女一脸。
“没事吧?”伊莎犹豫片刻,上前两步,向满脸浴血的猫女关切问道。
“我……我……”猫女衣衫不整,本来算得上清丽的脸上满是惊恐,显然还没从甫遭强暴、施暴者又被屠戮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茫然地看了伊莎两眼,又把视线转向伊莎身后那位戴着半圆眼镜、学者打扮的年轻人类。
即使是片刻之间,她也隐约感觉得到,这个人类才是这神秘的一行四人的主心骨。
“往北方奥勒良之门的方向跑。”夏侯炎言简意赅地道,“看到打着霜枫岭旗号的部队,就请他们安置好你。就说是基里安·安德罗波夫教授的意思。”
猫女半信半疑地看了夏侯炎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北方飞奔而去,或许是由于精神过度紧张,她在逃离前甚至连一声谢谢都没想起来说。
伊莎一直注视着猫女的身影转过街角,消失不见,这才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桑德利亚小姐还有心思救护弱小,想不到啊。”夏侯炎揶揄了自家未婚妻一句。
“没什么……”伊莎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又自嘲地笑了,“……只不过是想起了当初从圣痕地狼狈逃走的我自己罢了。当时如果没有你们鹰息堡的骑士救护,我的下场恐怕比她好不了多少。”
“幸运的是,现在在这边作恶的仅仅是城中的流氓恶霸,但等帝国正规军压制到这边,我们就将看到成体系的劫掠、破坏和屠杀。”夏侯炎嘿嘿一笑,“桑德利亚小姐,刚才这位猫女遇到的如果是帝国军,那么撕她裙子的就不会只有区区两个人了。”
伊莎苦笑了两声。
天下乌鸦一般黑,即使是以军纪森严著称的联邦兽人,当初“炼狱之锤”师团经由丹-阿兹勒南下时,仍然出现了士兵试图强暴女子的丑闻,而帝国军的军纪比起兽人军队只会更加不堪。
更何况,考虑到帝国正规军体系内素质最高的东方军早已损失惨重,现在攻入荆棘城中的帝国联军部队里,充斥着从各大领地招募的地痞流氓,想也想得到,荆棘城中的居民会在遭遇帝国军兵锋后蒙受怎样的不幸。
荆棘城中的居民们显然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夏侯炎和伊莎等人过来的路上,就已经看到大批难民向北方逃窜——荆棘城中的居民似乎一致认为,落到霜枫岭人手里要比和帝国联军打照面好上太多。
“我们终归没办法拯救所有人,我要拯救的,只有这座城里的薄葬教派而已。”夏侯炎伸手捏了捏伊莎的脸蛋,然后带着三个妹子继续行进,“荆棘城是至高教会认定的圣城,宗教裁判所派兵参加战争,为的就是在拿下圣城后清洗这里的异教徒——我们可不能眼看着这么多宝贵的盟友白白死在火刑柱上。”
“盟友?”伊莎跟在夏侯炎身边,咬着嘴唇道,“你还真打算把荆棘城的薄葬教派招募到霜枫岭旗下?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裂魂之地安置得下吗?”
“谁说要把他们救到裂魂之地了?我肯定是要把他们偷偷运到帝国中原啊!”夏侯炎翻了个白眼,“邪教徒这种东西,就好像劳瑞大师的黄书,不用来祸害帝国和巴西尔三世,还有什么用?”
白霜和玄冰两个“邪教徒”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说实话,我也不是只为了那群薄葬教徒的人命……”夏侯炎咂咂嘴,跟未婚妻交了底,“伊莎你也知道,荆棘城是大陆最古老的都市之一,自古以来更是死神信仰活跃的核心地带。你想想,就连荆棘城外黑塞泥沼的一座小教堂底下,都能藏着死神的一颗死人头,那城中的薄葬教派手里,又该藏着多少好东西?不趁这个机会拿到手,总不能留给宗教裁判所吧?”
“你想借机勒索荆棘城的薄葬教派?!”伊莎张了张嘴。
“‘勒索’也太难听了。”夏侯炎嗤之以鼻,“这叫对本地薄葬教派的资产进行‘抢救性安置’——也就是安置到俺们霜枫岭的腰包里。”
伊莎·桑德利亚想起荆棘城的悼亡者大人,作为同属薄葬教派的远方同僚,心中不禁戚戚然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伊戈尔大人。”白霜举起手提问道,“可是现在城里乱成这样,我们到底该怎么找到本地的薄葬教派呢?”
“这个嘛,简单。”夏侯炎胸有成竹地道,“你们想一想,一个薄葬教派的邪教徒,他的日常活动是什么?”